□张淑兰
“端午节,艳阳照,家家门上插艾蒿。挂丝线,戴香包,娃娃乐得蹦又跳……”
熟悉的歌谣,欲断还续,满院的艾香,袅袅袭来,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到了。
每年这一天,母亲都会起个大早,去山里采一捆带有露珠的青艾,回来一把把地挂在各个门楣上,风儿一吹,整个院子都氤氲着艾草的幽香。
“艾草是个好东西”奶奶在世时,每年五月,都会乐呵呵地把这句话唠叨好几遍。端午这天,她常常把提前阴干的艾草揉成粉末,装在用绸缎做成的老虎荷包里,再用绸带扎住口,然后郑重地挂在每一个孙儿的胸前。
“艾草哪里好了?”我把胸前的香囊闻了又闻,总感觉五月的艾像中药铺的药材,散发着涩涩的苦味。
“五月的艾是最好的艾,戴上可驱*辟邪!”奶奶一边说,一边又把两根缠有艾叶的五彩线绑在我的手腕上。
驱*辟邪?真的吗?于是,我把鼻子凑近彩线上的艾叶使劲闻,闻着闻着,竟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直入肺腑。后来,当我读到文天祥的《端午即事》:“五月五日午,赠我一枝艾。”才知道艾草对于端午节的重要,淡淡的艾香,就是端午节的香味啊!
艾草在乡间是一种常见的植物,乡人也称之为“艾蒿”,每年春季,几场春雨过后,艾草就带着苦味的香,在乡村的田野里遍地生长。乡人干活时顺手把这些嫩芽采回去,用热水去涩,然后剁碎撒上面粉,做成青团,就成了清明时节的一道美食。
在我们乡下,艾草还有一个神圣的名字叫“医草”。有年端午,我摘杏子时手背不小心被树上的毛毛虫给蛰了,霎那间一阵火辣辣地灼痛,不一会儿就起了一个大红疱。母亲赶紧从门楣上取下一枝艾草,放在大锅里煮了几分钟,然后用艾水热敷伤口,不一会,红疱就小了许多。母亲说:“家有三年艾,郎中不用来,你可别小看这株野草。”怀着一颗好奇的心,我翻阅了一下词典,才发现艾草真如奶奶所说,是个好东西。《本草纲目》载:艾炙百病。可作煎,止吐血下痢,下部匿疮,妇人漏血,利阴气;生肌肉,辟风寒,使人有子。李时珍之父李言闻在他所著的《蕲艾传》中称赞艾草:“产于山阳,采以端午,治病灸疾,功非小补”。真没想到,这普普通通的一株小草,却有这般的威力,真是让人敬仰啊!
一直以来,艾草在我的心里也是棵“爱草”。不管是端午里的绸缎香囊还是五彩缤纷的彩线,都饱含着奶奶对子孙们的关爱,多年后,每当端午的艾香飘起,一股浓浓的思念也会随之而来。每年夏天,艾草里还藏着一份醇厚的母爱,当一家人正坐在小院里,吃着粽子,闻着艾香,有说有笑时,忽然,一群蚊蝇就来袭击我们的脸。这时,母亲赶紧站起来,把端午采回来的艾草拧成一根小绳子,用火点燃,当缕缕的青烟升起,蚊蝇们纷纷逃窜,而我们闻着那淡淡的艾香,在母亲的歌谣里鼾声四起。
“端午时节草萋萋,香艾茸茸淡着衣,无意争艳呈媚态,芳名自有庶人知。”有时候,我真想变成一株小小的“香草”,用自己碧绿的艾叶和体内的香气在寻常百姓的烟火里低吟浅唱,在农家小院里悠悠飘香,在端午时节给人浓浓暖意,这种不娇不媚,朴实无华的品性,有谁会不爱呢?
“粽子香,香厨房;艾草香,香满堂;桃枝插在大门上,出门一望麦子*……”熟悉的歌谣,欲断还续,悠悠的艾香,又在端午里升起,这芬芳的气息,是五月的味道,更是我一生挚爱的香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