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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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2/23 2:29:00

图:李克胜

那老地方,是我的摇篮,那老地方,是孩时的憧憬,有家的温馨,有深情的眷恋,那里有记忆,有惆怅,更多的是久远携着故乡才懂得的深远与沧桑。

相传宋辽太平兴国年间,黄陂北部蔡店街依石龙岗向北延伸到长岗深处的山岭,夜间突现五彩羽毛鸟,百鸟聚山而鸣,声音啁啾悦耳,如韶乐齐奏。鸣声处,天空星辰燦燦,夜观天际星宿呈现吉象,据说是百凤来山相聚呈祥。

此景闻者人众,这神奇现象一传十,十传百,传为神话。从此,此山取名“凤栖山”。

凤栖山葱葱郁郁,林木丛草生长在沙石土坡梁上,还可见一处处花岗岩裸露地面,这是经过天公亿万年风雨浸蚀的作品。山上还有奇石繁景,鬼斧神工,凤栖山,景致天成。

我的家就在凤栖山主峰西北的山脚下,她的地名叫李家冲。我不知道李家冲过往的故事,但我关于李家冲所有的记忆,都是从这个安祥的地方,一个无论岁月如何变迁始终空灵,嫣然如一的地方开始。

家乡的山川形胜,毓秀钟灵,拥有丰腴的土地,在美丽的山峦簇拥之下,河流,草地,植被,森林点缀其中。李家冲远离城镇,保持着原生态的自然环境,每道山谷孕育出一条溪流,汇聚成小河流经湾前,清清的溪流,承载着几片浮叶,声声空灵,穿透了无数个春夏秋冬。

我常到河里去触摸她晶润的面颊,清凉而柔顺,那缓缓的河水,流淌在岁月冲出的石槽里,弹奏出带着本地方言土语的声音,吟唱出一首唯美高洁的歌谣。清凉的流水仿佛承载着这一方土地的深情,恋恋不舍地,蜿蜒旋回地流向滠水河道,流向远方。

家乡是美丽的。多年前我虽然离开了这里,但我的家乡还在那个老地方。

闲情时,我曾回到故里,依然如故的山岭,山坳,梯田,河流,古树,还有那满山的翠绿,保存着孩时的记忆,仿佛还听到我孩时学唱的那首动人的《童年》,歌词还在那里徜徉,回荡——

池塘边的榕树上,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

操场边的秋千上,只有那蝴蝶停在上面

……

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

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有没有住着神仙

……

我回到老家,老屋依然坐落在“三斗坵”的上方。家门前,曾经的几棵梨树现在已经不在了,它们也紧跟着岁月随风飘逝,然而那树,那情,依旧令我每每醉心回首。

那时,父亲从山上挖来“糖粒树”,栽在门口,一年后,父亲又给它们嫁接上梨树芽。春来,光秃秃的枝条上长出一些芽苞,几阵春风,几场春雨,芽苞就像睡醒似的绽开了,长出嫩绿的叶子,剩下的那部分芽苞便变成了毛茸茸的青苞。

仿佛在一夜之间,那些蕾苞舒展着晶莹剔透的花瓣,悄悄地伴随着春天的脚步来到人间,点缀在枝头。雪白的花在枝头开着,它想怎么开就怎么开,没有人去问候它,也没有人去管它,它自由自在地怒放着。

一只只蜜蜂和虫儿在花蕊上爬来爬去,一对黄蝴蝶从田的那方翩然飞来,一会儿又见一对对花蝴蝶从花簇里飞走了,它们到梨花簇里说了些什么,干了些什么,问了阳光,阳光也不知道。

这时,我那被关闭了一冬的心便开始蠢动,雀跃。看着花儿开,我兴高采烈地走到梨树下愣愣地看着。每每此时,我总发现母亲一只脚在门槛里,一只脚踏在门槛上,斜依着身体靠着大门,慈爱地,微笑地看着我。

过了好几天,我在地上看到了一片花瓣,我知道要开始结梨子了,那一个个圆溜溜的,青绿的果子挂在枝头,随着枝条在风里摇曳的情景,实在美丽。

一天,我看到邻家一头大猪在梨树根部拱土,时不时还在树干上擦痒,把树擦得左右摇晃,好几个青果从枝头上落下来。我凶神恶煞地捡起石头,用力地砸在猪身上。

这场景被母亲看到了,“你怎么能用石头打呢,万一砸伤了怎么办?得想个法不让树受到伤害。”于是,母亲砍来“老鼠刺”,还有尖刺的枝条,她用稻草绞成绳,把那些刺条梱在梨树干上。

这一招真灵,从此再没有动物去接近它,母亲看在眼里,放心地笑了。

从梨子只有一丁点到成熟,我几乎每天都要看上几眼,母亲知道我盼着吃梨子,可梨子还不到成熟期,她总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,一言不发。

梨子成熟的时候,一个个青皮梨悬挂在枝头十分诱人。一天,母亲搬来椅子放在树下,她迈着不到五寸长的小尖脚,颤抖抖地爬上椅子。

母亲一手扶着树杈,踮起脚尖,另一手费劲地将枝条拉近,小心翼翼地摘下几个梨,给我和弟弟妹妹每人二个,她自己一个。母亲眯着眼,将梨在衣服上抹了几抹,小口小口地细嚼着,边嚼边轻柔地点着头,似乎正在细细地品味……

梨子成熟了,一部分送人,一部分由父亲挑到集镇上去卖。

每次回到老家,我总想到曾经长在门前的几棵梨树,想起童年,想起当年身体健壮的父母……

老家的春天是多彩的,经历了一个隆冬,万物生发的春天让人产生了许多期待。当青草重新染绿原野之时,嫩柔的芽儿也钻出了地面。我们挎着小篮,拿着小铲,三三两两地到地头、田角挖野菜。

这些野菜焯一焯,或炒着吃,或凉拌吃,都有一股清香的味道。河芹,长在河边的湿地处,还有常见的野菜小根蒜等等。当黄荆条长出嫩叶时,抹下叶子用开水一焯,和米煮饭吃。在青黄不接的春季,这些野菜为我们的饭碗增添了色彩。

端午节那天清晨,太阳还在山下睡眠,人们就早早地蹚着露珠到野外割艾蒿,回家后把采来的艾蒿插在房檐下,据说可以防疫辟邪。有时身上起了湿疹,用艾蒿煮水洗澡,效果极好。

那时,乡村少有商店,时常见到卖货郎挑着货担走村串湾,卖的都是常用的小日用品,如火柴,针线,纽扣,糖粒等,还有小学生用的铅笔之类的小商品。当时还有走村串户卖手艺的,印象深刻的是补锅匠。

他挑着工具担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,“补碗补锅补水缸呵……”他把那个呵字有意拖长些,嗓声洪亮又有动感。谁家如有损坏的铁锅,瓷碗,水缸什么的,补锅匠会用专用工具将破损的碎片重新锔在一起,用铜片连扣。

然后在缝隙处涂上他事先和好的“灰泥″,这些器具便可以继续使用了。那时候农家太穷,于是发明了许多穷办法,补锅匠这个行当,现在已经绝迹,今后不会再有了。

湾前河边那棵老乌桕树,生产队时,枝头悬挂一块废犁铁,那时走集体化干活大起哄,一切都以铁块声为令,干活,收工,开会,队里分红,分粮食都以敲钟招呼。有年天旱粮食收成不好,年终分配,日工收入才二角一分钱,闹得一年都没有好心情。

最后的钟声是分田到户,田地分到各户后那块废犁铁不知被谁拉下了,也不晓得抛到哪里去了。那“当当”的铁板声只能留在人们的记忆中,留下了深深的思索。

对故乡而言我算是一个过客,但她依然如同对待每一个子民一样,将那种让人感动的美毫不掩饰地呈现给我。我用认知的文字也无法表达我对家乡诸多的自然美,人文美,友善和温情充盈着拥戴和爱戴。

每每回到家乡,我见到夕归的乡亲牵着牛,脸上的微笑露出满足的安逸。牛的主人住房一侧停放着他家的小轿车,轿车与耕牛的组合,不知情的人会误解出不同的答案。村头那户农舍的墙角下,一个小顽童逗弄着墙角慵懒横躺的花猫,那只花猫哼着“喵喵喵”的嬉戏声。

家乡还在那个老地方,我在那个地方的童年生活虽然很粗陋,但在我心里,却是满满的温馨和美好。

本文作者李克胜授权印象黄陂发布

关于作者李克胜,出生于黄陂蔡店李家冲,现居荆州。初中肄业,年入伍,后入学进修,曾工作于油田,现已退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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