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西叶叶儿粑 [复制链接]

湘西叶叶儿粑

◎田仕飞

多种原因，过年没回老家。年后收到一包裹，是娘亲自备好托弟弟从沅陵县城寄过来，沉甸甸的。里面无非是些家乡特产，有腊肉，有干萝卜丝，有干苦瓜片……甚至还有剥好的花生米，还有叶叶儿粑……

本想责怪一下，没必要什么都弄上一些。刚这么一想，马上打住，因为每一样东西，都是千道手万道脚做成，凝结着娘的心血，伴随着娘的牵挂。

玥玥看到叶叶儿粑，兴奋地说：“前年回家过年，我和奶奶、姐姐、妹妹一起做过，这个好吃。”叶叶儿粑确实好吃，可谓色、香、味俱全。

之所以叫“叶叶儿粑”，是因外面包裹着一层辽叶（书名叫箬叶，我们也叫杆竹叶）而得名。之所以“叶叶”后面带儿化，是因为湘西沅陵向来属于官话区，与京城儿化同基因。还别说，叫起来真的好听——叶叶儿粑。

看起来简简单单的叶叶儿粑，做起来并不容易。算起来，需要用的材料包括辽叶、粘米、糯米、艾草、芯子（有黄豆粉、芝麻粉、酸菜种种），还要用棕叶捆绑，虽说都是就地取材，差哪一样都不行。

就说这辽叶吧，我家屋门前的斜坡上，就有一大片。原先是没有的，有一年，我上界去，看到祖师庵下面的学堂湾，郁郁苍苍长着一大片杆竹。心里就想，我家门前有些陡，要栽些常绿的护坡植物才好，这杆竹不正合适吗？况且，这竹叶是五月包粽子，腊月做叶叶儿粑的必需品。于是，就专门扛了把锄头，上界到学堂湾挖了几丛杆竹回来，栽下不几年，就长成了一大片，如我所愿。

艾叶，也就是艾蒿，我们俗称蒿子，是个好东西，田间地头，一年四季常采常长，常采常新。可全草入药，有温经、祛湿、散寒、止血、消炎、平喘、止咳、安胎、抗过敏等作用。乡间热天蚊虫多，白天采一些艾草回来，在太阳下暴晒，晚上点燃到处一熏，蚊虫就无踪无影。老的艾叶可不敢食用，无论是打蒿子糍粑，还是包叶叶儿粑，都是取用艾草的嫩芽和幼苗。味道香嫩，颜色悦目。

制作叶叶儿粑的过程是比较复杂的，选取适量的糯米、粘米，先用水泡软，再磨成米粉，布袋滤水，然后放簸箕里揉搓。这一系列动作，一般都是娘一手裁成。做叶叶儿粑，就需要螃蟹下崽——七手八脚，大家一起来帮忙了，所以做叶叶儿粑这种事情，娘一般都是在家算计好，差不多孩子们都回去的时候，都可以搭把手一起做。这个过程，既是教的过程，也是学的过程，这样一来，做叶叶儿粑这种手艺就不至于失传。

我家玥玥，仅动手做过一次，看到叶叶儿粑，就能带出一段记忆。很多民俗的东西，就是这么口口相传，手手相传，川流不息。

各地用嫩艾叶和糯米做的美食小吃不少，叫法不一。我们湘西老家的叶叶儿粑，和广东这边的艾粄就很相似，只是在包装上有些差异。艾粄是拿片叶子垫底即可，上面赤裸裸，比较而言，用辽叶包扎捆绑的湘西叶叶儿粑，在糯香艾香之外，还加上一层来自家乡的辽叶的清香，味道更特别，也便于运输储藏。吃的时候，可蒸、可煮、可烤，特别是用火烤的，外皮焦黄，带有锅巴香。

人在天涯，每逢佳节倍思亲，父母难道不想子女？母子情浓，兄弟情深，收到娘托弟弟寄来的叶叶儿粑，顺手捡起一个，撩起乡愁一把。